逗之為逗,熙來攘往的人群之中我們促膝而坐,逗陣暢談因於時事的感懷。
鬥之為鬥,不安於現狀、不囿於書本與教條的規訓,我們批判,鬥爭,在理性的立基上直抒異議。
讀之為讀,邁開步伐的同時我們不忘顧盼思索,往尋書簡、案牘之中,理論辯證出經驗的實用智慧。

2012年1月2日 星期一

【活動記錄】Café Philo @嘉中之《 性別教育盲不盲?─從玫瑰少年葉永鋕的殞落講起 》




【時間】12 月 19 日(一) 13:20 - 15:20

【地點】嘉義高中 ‧ 史蹟文物館

【主持】陳柏屼│台灣大學社會系畢業,嘉義高中校友

【與談】王振圍│前臺灣青少年性別文教會秘書長、高中輔導老師、臺灣立報「性別大補帖」專欄作家

【主辦】青平台綠逗嘉義人讀書會

【記錄】沈昆賢

【整理】小蜜桃

   講座一開始,王振圍老師先介紹了自己的身分背景。原來,除了創立了許多同志社團和性別NGO以外,他也是一位高中的輔導老師,有豐富的教學經驗,而自己在師範體系求學過程中也對性別有諸多感觸和認知。這次,來到嘉義的高中校園,他不免俗的要以自身的專業,來替大家檢定這個地區的性別友善程度,如同他以往在各地區高中演講所做一班,而這樣的檢驗也令人感到好奇,和別的地區的比較也值得參考。「有老師(在上課中)提過同志嗎?」只見台下幾乎半數以上的學生都舉起了手,王老師也向主持人,和他認識已久的柏屼學長(嘉中校友)說:「還蠻多的,所以高中校園是有在改變的!」但,當問到有沒有人向你直接出過櫃時(同時先解釋了出櫃的定義,這邊就不多贅述),全場卻只有八人舉手。王老師說,這和他所去過的其他地區相比,是遠遠不夠的。出櫃代表著同志學生對他人的信任,而從被出櫃的數據,或許也可以看出安全感和信任度的高低。

   經過初步的開場檢驗後,他開始介紹自己一路走到現在的心路歷程。他提到,他以前在高中時就想成立探討性/別的社團,但總是被學校以「長大一點再來研究」的理由阻止。現在身為老師,他對這樣的說法提出控訴。他說:「我以前就想,天文社研究的東西那麼困難,為什麼學校不要叫他們長大一點再來研究?」而性,這和我們這麼息息相關的事情卻反而被阻止?他認為,父權社會使用時間和不成熟做為藉口,但其實是不想讓性/別被討論。於是,他當時依舊在自己的母校成立了一個高中生的性/別社團,但卻是秘密在地下行事的。神奇的是,因為其在高中生間的廣泛需求性,這個社團竟然漸漸成長為全國性(跨校性)的高中社團!(柏屼學長也在此補充,嘉中其實一直有一個地下性的同志社團,是由他所創立,而由後面的加入者不斷的擴充,目前在網路上仍有運作)在高中的經驗,讓王老師認為自己「即使長大了,也要成為理想中的大人」,而不是那些恐懼性/別的人。於是,他和一群朋友們成立了好性會(臺灣青少年性別文教會),旨在幫助全國學生同志社團的普及,以及諸多有關校園性/別平等的事務。他期望:「不要再讓性/別成為一件神秘的事」

   提完這樣的歷程與願景後,他接著開始以時事來講解近來的校園對多元性/別的態度。他首先提到,當年台北市政府以「假社團名義,誘導吸收學生的同志交誼活動」的理由來禁止高中同志社團的這個有名的案例。他反問,如果成立同志社團就是在誘導學生,那媒體每天是不是也都以異性戀霸權在吸引同志學生變成異性戀?事實上,台北市這樣的公文正顯示了其不尊重同志,把同志汙名化的心理。而官方口口聲聲強調的性/別平等,真的實現了嗎?不過,這幾年來,其實也不全都是悲觀的景象。他提到,許多老師其實都是站在支持、幫助同志的立場,包括師範學校的學生一起在同志大遊行中走上街頭,舉出「準老師是同志的朋友」的標語,以及教師同盟的「教師愛同志學生」。他以大量的遊行照片佐證,越來越多支持的出現。然而,他又再度語鋒一轉,提醒我們要多思考,因為同一場遊行中,也有人舉出「同志在校園,老師看不見」的標語,可見校園性/別平等絕對還不是一個完成的目標。

   順著這個脈絡,他也為現場的同學講解了出櫃權的概念。現場的同學大多認為,或是經歷,「用臉書出櫃」是這個時代最可能的方式,而「喝醉」、「氣氛良好」的情況下則會促成出櫃。王老師也接著這樣的回應,希望大家思考同志究竟會選擇跟誰出櫃?是朋友、老師還是親人?而這些人在出櫃的順序中又是怎麼排列的?他重述,信任是同志出櫃的最大前提,沒有信任的危險情況下,任何人都不該被迫出櫃,也不該自己貿然出櫃。朋友也好、老師也好,大家都該給予出櫃的同志們支持和安全,否則即使同志大遊行再多,許多同志還是「剛離開遊行隊伍,就被歧視了。」老師接著播放了中正大學學生製作的一部記錄屏東女同志自殺案件的影片,為上半場做一個結束。

   下半場開始,老師把視野拉的更大,向同學們介紹從校園畢業以後的同志們的權益,以及他們的生活條件,讓大家更理解整個社會對同志的歧視,是如何從離開校園後,繼續伴隨他們的生活。他提到,許多校園中的同志,往往都想「只要忍到畢業,或是出國,生活就會變得更好。」而所謂的「彩虹夢」,則是要脫離、撐過校園的體制才能獲得。這樣子的現象正顯示了校園性/別的不平等,而教育應該是要給青少年同志未來的希望才對。事實上,很多同志往往都希望可以考上北部的大學,脫離家中的掌控,住進相對自由的大都市,讓自己更加的自在。然而,這點並不是他們所樂見的,全國各地的性/別更是應該要實踐的,而不是有這樣的南北差異。接著,他提到進入大學以及社會的同志,也一樣開始會有租屋、買房子的需求。然而,我們的政府在補助青年貸款買房的條件中,竟有一條是必須結婚。想當然耳,這直接的排除了同志青年接受補助的可能,因為同志婚姻在台灣一直無法合法化。同樣地,台中的一間接受政府補助的同志文化中心:彩虹天堂,在當地商家的聯合排擠下,竟然也被迫喪失住宿權。基本住宿權的喪失,對同志來說已經越來越嚴重。接著,他繼續闡述同志婚姻的議題。有位同學在他自己對同志婚姻的態度中回答:「我覺得這不干我的事,同志要結婚是他們的自由。」雖然這樣尊重他人的態度值得鼓勵,不過老師順著他的話反駁道:「不對,同志婚姻正干各位屁事!」為什麼呢?其實,政府在同志婚姻的議題上,不斷地給出「必須等待社會共識」的回答,河蟹式的不讓這項基本人權通過。一位學弟對此大聲問說:「那就辦個公投,讓全台灣人民決定同志可不可以結婚不就好了?」的確,正是因為政府所要求的社會共識,所以即使是異性戀也對同志婚姻的無法通過有所責任,必須更加支持而非忽視才對。

   解說完諸多的同志議題後,老師最後再度拉回同志的教育問題。他認為:「同志教育不是只有同志學生的事」。事實上,這樣的教育的內容是影響著每個人的生活。如同先前提到的,同志婚姻和異性戀也有所相關一樣,同志教育是異性戀學生也該學習的部分,如此才能正確的認識他者,並學會互相尊重及學習。他接著譴責有些老師會以:「我們班應該沒有同志吧?」這樣的方法和態度來規避同志教育的責任。即使班級中沒有同志,難道班級就不需要了解同志嗎?而因為這樣的現象,同志學生也會猶豫該不該跟老師出櫃,接受輔導或是互相溝通。如此一來,老師認為班上沒有同志,而同志也認為老師不想教授、幫助同志,最後,性平法所說的同志有平等受教權,以及多元性/別教育根本無法達成。為了改善這樣的期望,他向在場的學生和老師提出展望:老師在教學上,應該慎選問題和處理方式。老師不應該隨便以異性戀霸權的論述來上課,例如隨便問學生交了女朋友了沒。這樣子的問題不僅對同性戀學生構成暴力,也讓他們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也默默地使一般學生認為男生只能和女生交往。而一般的同學們,也應該表達友善,慎用語言。在高中男校中,常常會聽到的「你很像女生耶!」這樣的玩笑話語,正是不友善的代表。這句話不僅僅歧視陰柔氣質的男同學,也連帶著歧視女性,彷彿女性是不好的、負面的。最後,他舉出近來除了同志大遊行外的一些支持多元性/別的行動,如野蓮花、粉紅點,和校園中的反恐同貼紙等等,以及講座前不久剛提出的聯合國同志人權報告來做為結尾。而雖然王老師在大學的恩師,郭教授,最近才因為被宗教勢力懷疑是女同志而被私底下以書信阻止她成為大學校長,但她的一句回應也讓我們都感受到,同志權益雖然還有進步的空間,但未來是有希望的。郭教授這樣回答:「我不會辯稱我是異性戀,所以有資格做一位校長。我不須交代我的性取向。但,(因為這個事件),我知道我為同志做的不夠多。」這樣的精神,令人感動,而也讓人相信著,同志權益爭取的必要,以及社會是需要靠我們改變的。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